和郭主簿(其二)

和泽周三春,清凉素秋节1。露凝无游氛,天高风景澈2。陵岑耸逸峰,遥瞻皆奇绝3。芳菊开林耀4,青松冠岩列。怀此贞5秀姿,卓为霜下杰。衔觞念幽人,千载抚尔诀6。检素不获展,厌厌竟良月7

注释:

1 和泽周三春,清凉素秋节:此诗写秋,先以春陪衬。意谓春天和泽,而秋来何其清凉也。和泽:温和湿润。周:遍。三春:春季之三个月。素秋:《文选》张华《励志》:“四气鳞次,寒暑还周。星火既夕,忽焉素秋。”李善注引《尔雅》:“秋为白藏,故云素秋。”《三国志·蜀书·郤正传》:“朱阳否于素秋,玄阴抑于孟春。”

2 露凝无游氛,天高风景澈:形容秋高气爽。露凝:露水凝结为霜。蔡邕《释诲》:“蕤宾统则微阴萌,蒹葭苍而白露凝。”陆机《为顾彦先作》:“肃肃素秋节,湛湛浓露凝。”氛:气。游氛:指云气。潘岳《秋兴赋》:“游氛朝兴,槁叶夕陨。”风景澈:言秋天之空气与光线给人以透明澄清之感。

3 陵岑耸逸峰,遥瞻皆奇绝:因为风景澄彻,山峰清晰,似觉更高更奇。奇绝:言山峰之奇异达到极点。岑:《说文》:“山小而高。”逸:特出。

4 芳菊开林耀:黄文焕《陶诗析义》曰:“秋来物瘁,气渐闭塞,林光黯矣。惟此孤芳,足以开景色,而生全林之光耀。”言菊花之灿烂,使树林顿觉开朗明亮。王叔岷《笺证稿》曰:“‘开林耀’,疑本作‘耀林开’。‘芳菊耀林开’,与‘青松冠岩列’相俪。两句第三字以耀、冠对言。谢灵运《日出东南隅行》:‘柏梁冠南山,桂宫耀北泉。’江淹《杂体诗·拟谢仆射游览》:‘时菊耀岩阿,云霞冠秋岭。’并同此例。”逯钦立注亦曰:“开林耀,当作耀林开,与冠岩列对文。”

5 贞:正。曹植《赠丁仪王粲》:“欢怨非贞则,中和诚可经。”

6 衔觞念幽人,千载抚尔诀:意谓念及自古以来之隐者,亦皆遵循松菊之法,以保持高洁也。觞:酒杯。衔觞:饮酒。幽人:隐者。抚:循,仿效。《后汉书·杜笃传》:“规龙首,抚未央,视平乐,仪建章。”李贤注:“或云‘抚’亦‘模’。……谓光武规模而修理也。”诀:法。

7 检素不获展,厌厌竟良月:意谓自检平素之情志而不得展,惟安然静居,终此良好之季节。检:寻求。《后汉书·张衡传》:“收检遗书。”素:《汉书·邹阳传》:“披心腹,见情素。”师古注:“见,显示之也。素,谓心所向也。”不获展:不得伸展。厌厌:《诗·小雅·湛露》:“厌厌夜饮。”传:“厌厌,安静也。”良月:古《笺》引《左传》庄公十六年:“使以十月入,曰良月也。”

赏析:

两诗写法不同:其一,“堂前林”、“凯风”、“回飚”等客观之物皆与渊明建立亲切体贴之关系,或为之贮阴,或为之开襟,宛若朋友一般。其二,多有象征意象,如秋菊、青松,皆象征高洁坚贞之人格。但两诗皆以怀念古之幽人作结,“衔觞念幽人”犹“怀古一何深”也。而“检素不获展”则又进一层,己之情素竟不得展,感慨益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