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凉意，是在不知不觉间到来的。
某天清晨出门散步时，肌肤上不再有夏日的那种热感，也不再害怕走一段路就会出一身大汗了，步子也便轻松了许多。
前几天，路过溪边时，我发现溪中的水浅了，水声也小了。秋水就是如此清浅且瘦。阳光透过水面粼粼的波纹，将闪动的影子映在溪底，样子灵动而又好看。我忍不住停了下来，站在溪边看水。
看水中那几条青灰脊背的游鱼，小小的，在浅水里、在光影中彼此追逐，也追逐晃动的光影。
有两三颗板栗，从溪边的树上掉下来。落在溪边的草地上，落在水中，訇然有声。板栗的刺已经变黄，裂开了一道小口，露出里面褐色的板栗壳，带着浅浅的笑意，真是诱人。小时候，见到落下来的板栗，我会冲过去，用鞋底在地上搓揉着板栗，然后捡起来，剥开就吃了。抬头再看那棵板栗树，发现树上结了不少板栗。好像在不久之前，这棵板栗树上还挂着一条条毛毛虫似的板栗花，想不到，这么快就结了满树的果子。真是让人感觉有些意外。其实，并没有什么好意外的。板栗树的开花结果，只是应期而至的自然而然，就像一条溪水会在这个季节变得清而瘦一样。
老家院墙边的两棵柿子树，长得很高了，高过邻居家平房的屋檐，快到屋脊的高度了。柿树的叶子落得早，也落得快。青柿子先是藏在树叶间，柿子稍微露出一点黄来时，柿叶便开始落了。及至柿子露出一点红来，柿叶便要落尽了。柿子快熟时，只要周末和假期回老家，我们总要摘一大篮柿子。等不及柿子在树上自然熟了。未熟的柿子，摘回来焐着，要焐到绵软熟透，吃着才甜。
秋风起时，忽然想念老家院墙边的那两棵柿子树了。不知道树上的柿子红了没有？那些柿子，也会在某一个秋夜，如期来到我的梦里，绵甜如昔。
后院里的柑橘，栽了十几年了。在冬天，它也曾冻伤过，但春天来了，都缓过来了，依然长得很好，依然会结一树的柑橘。那棵树上结的柑橘，口感并不好，偏酸，口味远不如市场上买的好吃。可没有人想过要把它砍掉，或是移走。柑橘树离院中的水池很近，我蹲在水池边洗菜、淘米时，一抬头就能看见一树的浓绿。那些青绿色的柑橘就藏在叶间，等它变黄、变橙红，就更好看了。每一年，柑橘树上的那点点橘红，也算是小院里的一道风景吧，它也总会应期而至。
我的一位朋友退休后，回了老家生活。他家院子里栽了栀子花、荷花和桂花。栀子花开过了。荷花有些还在开，但也谢了不少，结了莲蓬。再过些时日，桂花也要开了。他家院子里还栽了板栗树、枣子树、柑橘树、桃树和枇杷树。桃子和枇杷，在夏天时已经结过果子了。秋天，树上的板栗成熟了，可以打下来了。枣子也熟了。柑橘还要等些日子。朋友院子里的花和果，都能应期而至，给他的乡居生活带来乐趣。
朋友原本在深圳生活，退休后回到家乡。对于家乡而言，朋友的归来，是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应期而至呢？那我们呢，是否也在等着那些植物的萌芽、开花、结果、凋零？这些，是应期而至的美好或感伤，也是无可奈何的存在。又或许，只要我们能感受到这种应期而至便好，无关乎其他。
原标题：应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