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抗战文艺到抗疫文艺

中国文艺有悠久的现实主义传统,也非常重视文艺对现实的影响力。《诗经》里有《硕鼠》,反映出奴隶社会严重存在的阶级压迫现象。鲁迅评价《史记》,则是“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史传文学被推到了极高的地位,影响了后代几千年。

“战时文艺”是特定重大历史事件发生之后在文艺界发生的必然反应,也是现实主义文学的极致表现。古往今来,在重大的历史事件发生之后,文艺从来不会也不可能缺席。

毛泽东曾经把抗战文艺工作形象地比作“笔部队”,认为“笔杆子”的能力非常大,可以发挥武装力量不能达到的神奇力量。他曾专门撰写了著名的《临江仙·给丁玲同志》用电报发到前线聂荣臻司令部,嘱转给丁玲同志。词曰:“纤笔一枝谁与似,三千毛瑟精兵。阵图开向陇山东,昨天文小姐,今日武将军。”这首词是写给青年作家丁玲的,也是说给全国所有进步文艺工作者的。

1938年的8月,在延安解放区,诗人田间发起了“街头诗运动”,并身体力行创作了大量的街头诗。田间认为,诗人首先应该是一个战士,然后才是一个诗人。他的代表作《假使我们不去打仗》只有短短五六行,全诗如下:“假使我们不去打仗,敌人用刺刀杀死了我们,还要用手指着我们骨头说:看,这是奴隶!”

闻一多在评论这首街头诗代表作时说:“这里没有弦外之音,没有余音绕梁三日的余韵,没有半音,没有任何噱头,只是一句句质朴的话,简短而沉重,打入你耳中,打在你心上。”又说:“它只是一篇沉着的鼓声,鼓舞你爱,鼓舞你恨,鼓舞你活着,用最高限度的热与力活着,在这大地上。”从此诗人田间,被人们称为“鼓点诗人”。

2020年初,在抗击新冠肺炎的过程中,这从未远去的咚咚“鼓声”又再次响起。身患渐冻症依然坚持奋战抗疫第一线的武汉金银潭医院院长张定宇则把自己的肺腑之言直接吐露于纸上,瞬间让无数人泪目:“我必须跑得更快,才能跑赢时间;我必须跑得更快,才能从病毒手里抢回更多的病人。同时,我很内疚,我也许是个好医生,但我不是个好丈夫。我愿用渐冻的生命,与千千万万白衣卫士一起,托起信心与希望。”这是张定宇同志的一首“鼓点诗”。

这是一场“新街头诗运动”。运动的主战场不在“街头”而是“网络”,网络成为了新时代的“街头”。

在战“疫”作品中我们看到了最美逆行者出征的勇敢无畏,看到了白衣天使的温柔坚守,还有无数志愿者和热心人守望相助的情谊。比如《老兵的敬礼》,“不计报酬,不论生死,就是倒下,也会倒在冲锋的征途中”,表现了毅然前往一线的援鄂医生的坚定决心。

还有刻纸技艺非遗传承人李艺发,用精湛的刻纸技法表现钟南山和广大医护工作者抗击疫情的坚韧形象,展示出不畏疫魔的中国力量。白山松花石雕刻技艺传承人赵国平,以“钟南山”为题创作雕刻作品,用刚劲有力的笔画刻出心中的“巍巍南山”。艺术家们在传统的基础上进行编创,表达了对一线医护人员的崇敬。

驱疫迎祥是中国民间艺术的文化主题之一。这次的战“疫”作品充分汲取了民间艺术的养分,有些作品的图案、纹样中含有驱疫迎祥的文化元素,有些作品从内容载体上就选择了具有祛病消灾的文化功能的事物,比如葫芦、风筝、香包等。

众多形式的作品里,数量最多、最具代表性的要数剪纸。剪纸中留存着人们在长期生产生活中积累起来的驱邪逐疫、祈安迎祥的古老记忆。如剪纸《燎疳娃娃》,表现的是西北地区广为流传的传统春节节庆习俗——人们在火堆上跳“燎疳”,用火烧“燎疳娃娃”,是希冀消灾避祸,燎去以往的陈厄和晦气。剪纸《扫天婆婆除瘟疫》,是用民间传说中可扫除雨云和阴霾的扫天婆婆,扫除疾病和瘟疫。在扫天婆婆的腋下是苹果和枝叶,代表着平安和希望。

各地样式丰富的民间文艺的文字作品也令人叫绝。比如起源于满族单弦艺术的岔曲《献给新时代最可爱的人》、北京琴书《武汉,加油!》、京西皮影抗疫短剧《隔空拥抱》、蒙古族好来宝《万众一心 抗击疫情》、奉调东北大鼓《夺取胜利迎春天》、南闸民歌《十劝郎调:全民抗疫不留情》、临夏花儿《疫情无情人有情》、南京白局《万众一心送瘟神》等,尽管方言有别,但它们传达的却是同一个声音——万众“艺”心,共同战“疫”!


原标题:从抗战文艺到抗疫文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