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诗词:《蒹葭》

蒹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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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秦]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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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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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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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洄2从之,道阻且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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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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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萋萋,白露未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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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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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洄从之,道阻且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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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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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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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伊人,在水之涘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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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洄从之,道阻且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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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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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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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蒹葭:蒹,指没长穗的芦苇;葭,指初生的芦苇。这里代指芦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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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溯洄:逆流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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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坻(chí):水中小沙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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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涘(sì):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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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沚(zhǐ):水中小沙滩,比坻稍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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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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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秦风·蒹葭》与《国风·周南·关雎》是《诗经》里著名的两首爱情诗,可谓“爱情双璧”。强烈的文学性与可望而不可即的深情,是这两首诗最大的魅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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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谈谈这首诗重要的文学性。如果没有“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没有“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没有“蒹葭采采,白露未已”,那么这首诗的文学性就会大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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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人不明白文学与新闻、公文的区别,因为他不懂文学自有文学性。文学性是什么,概言之就是“赋、比、兴”。明人王文禄说:“作诗不明赋、比、兴,医药不明君臣佐使也,岂得为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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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用新闻、公文表达则是“9月7日,在河边”。如果文学都是“9月7日,在河边”,那么文学恐怕早就不复存在了。“蒹葭苍苍,白露为霜”不仅交代了写作的时间和空间,更重要的是它将我们带到了一个如梦一般的世界中去,那里秋风萧瑟,芦花飘絮,那里白露为霜,秋让人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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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这一唱三叹的反复铺陈,而直接说,“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所谓伊人,在水之涘”则意趣全无,寡淡无味。文学贵在“无用”,而实则“有用”,能够直抵人心,能言别的文体所不能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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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们看一个作品是不是文学作品,就看它有没有“赋、比、兴”的文学性。那些直接说事的,只能是新闻、公文而已,切不可胡乱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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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谈谈这首诗的主旨。郑笺在《毛诗序》中说,这首诗是用来讥刺秦襄公不能用周礼来巩固他的国家。但我以为,可望而不可即的深情才是这首诗最贴切的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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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诗人杜牧在南昌为官时,喜欢一位名叫张好好的歌伎,三年多的相处,让他们互生情愫。然而,一个是关中名门望族,一个却出身低微,他们各自的地位注定了他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于是,在牛僧孺的邀请下,杜牧告别了张好好,来到扬州为官。若问此时杜牧心中的张好好还在不在,请看他笔下的那句感人至深的绝美诗句:“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一般人都以为这是赞美扬州的佳句,看了题目《赠别》你才会明白,这是写给可望而不可即、心中挚爱张好好的一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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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每个人心中都曾有这样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伊人,所以这首诗才会千载而下打动无数人,引起这么大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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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追求伊人不得,联系到追求功名不得,乃至追求这世间美好不得,也就自然而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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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露时节,读这样一首美丽而凄凉的诗句,我们不但不会沮丧惧怕,反而会对未来充满爱与希望。在通往美好的道路上,一切追求都值得。得到得不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一直在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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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据《诗经注析》三百四十四页,中华书局,1991年10月第1版辑校。赏析作者系泰州日报社编辑,中华诗词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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