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义乌九旬“守艺人”王正渭:小小蓑衣乡情浓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一叶孤舟,一根钓竿,一江寒水,佝偻的背影在苍茫的天地间孤独地坐着,只有那件醒目的蓑衣在无声地诉说着垂钓人的无奈……在浙江金华义乌市城西街道石明堂村也有一位蓑衣老人,不过这位老人不是垂钓者,而是一位蓑衣编制艺人。

“作为古老的农耕必备雨具,蓑衣已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目前能编织蓑衣的人是越来越少了。”蓑衣制作技艺传承人王正渭跟棕丝打了81年的交道,如今依然坚持着这门古老手艺,成了一名棕艺“守艺人”。

蓑衣曾是“量身定制”

“棕丝做的东西,防寒防潮,好多年都不会坏。”王正渭老人指着作坊墙上挂着的旧棕衣如数家珍:“这是八仙过海,这是十二生肖,这是八寸蓑衣,这是……”

“串串蓑衣种种田,弹弹棉花过过年。”千百年来,蓑衣(又称棕衣)一直为樵夫、耕者和渔民遮风挡雨,以丝丝缕缕佑护底层百姓少遭凄风苦雨的侵袭。“我从11岁起就跟着村里的师傅学做蓑衣,到现在已经有81个年头了。”王正渭一辈子都在跟棕丝打交道。作为义乌棕丝蓑衣编制技艺的传承人,老人熟悉并掌握每根棕丝的脾性,巧手编制出属于蓑衣的年代记忆。

据王正渭回忆,每年春节一过,他就背起行囊,和师傅走南闯北,挨家挨户给人缝制蓑衣,足迹遍及金华的浦江、兰溪、武义等地。随着年龄的增长和经验的积累,他学有所成,成了独当一面的蓑衣师傅。

“通常编制一件蓑衣需要三四天时间,完成后再转到下一家。”王正渭说,生意好的时候,一年能编制七八十件蓑衣。一件棕衣有领口、披肩、前裙和口袋,都要用棕绳连在一起。不同部位的编织打法都不同,用针也多样。用针时,王正渭会将针头点在茶油上,起到润滑作用。不然,针头不长眼,扎到手上疼得龇牙咧嘴是常事。“每件蓑衣都得根据人体的高矮胖瘦定领口的大小,最麻烦的是这些连接扣,每层扣都得撑开,形成菱形,这样便于放大和缩小,一匹蓑衣有好几层,最外边是防水层,里面是连接层。”

“手艺人活计做得好,走到哪儿都受人尊敬。”王正渭说,每每看到“斜风细雨不须归”的风光,“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景致,他都会为自己拥有一门好手艺而自豪。

逐渐消失的“乡村记忆”

随着时代的变迁,如今,田园中棕衣的踪迹已经成为凤毛麟角,代替它的是色彩斑斓的各式各样的雨衣。岁月飞逝,弹簧床、席梦思及塑料扫把的出现,更让棕垫、棕扫帚等棕制品乏人问津。“棕叶烂在树上也没人采,更何况现在山上也难见到棕树了。”王正渭唏嘘不已,编制蓑衣的技艺正慢慢地淹没在历史长河中,成为逐渐消失的“乡村记忆”。

“那时,上门编制蓑衣,东家管吃管住,待遇好得不行。”王正渭说,20世纪六七十年代,蓑衣还是每家每户的必需品,每逢雨雪天气,人们便会穿上它打鱼放羊,编制蓑衣是一门吃香的活。

棕衣无价也无市。“十几年前一件卖到120元,现在价钱虽然翻番,却没有人买。”王正渭感慨:“干农活的人少了,需要棕衣的人就更少了。”

王正渭告诉记者,他现在最惋惜的事情就是没有人愿意跟他学习编蓑衣。随着一代蓑衣制作人逐渐年老,以及种种原因,蓑衣制作技艺现在面临着消失的危险。“一是蓑衣编制起来很麻烦,二是现在没有人使用蓑衣,经济价值不高,导致很多年来没有人愿意学习编制蓑衣。”即便这样,多年来,王正渭从未放弃这门手艺,他对这种濒临失传的手艺有无奈和不舍。

非遗技艺“变身”

王正渭在棕丝床垫厂工作三十几年后退休回家。但几十年的劳作习惯让他闲不下来,一有空,他便拿起棕丝编制一些小玩意儿。

2008年,王正渭选择回乡重拾技艺。一次偶然的机会,看到有人用棕刷泡茶,或用蓑衣做装饰,“心里就感到特别亲切”。受到启发,他将原本1米多长的棕衣缩小为八寸。

“一次,一位饭店老板来我这里参观时,看到墙上挂的八寸蓑衣,当场就买了下来。”王正渭说。当下,随着各地旅游业的发展,曾经用来庇护风雨的蓑衣日渐成为装饰景区展厅、农家饭店和个人收藏的抢手货。他手工编织的装饰蓑衣更是得到了金华、兰溪和义乌多家农家乐和佛堂古建开发商的推崇和青睐。

“现在很多村里用来迎龙灯的鼓槌都是我做的。”王正渭指着挂在墙上的棕丝鼓槌,颇为得意地说,“如今,整个义乌市会做这种鼓槌的人已经所剩无几。”王正渭说,现在他编制的不再是一件普通的蓑衣,而是一段特定年代的历史记忆。因为年岁已高,王正渭手脚不再利索,但墙上的那些羊角、顶针让他闲不下来,他依然每天穿针引线,坚守这门老手艺,回味往昔的似火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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