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见你。十一月的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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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下来，有人指着天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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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星自己只等着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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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到下一刻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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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可捉摸轻快的根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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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光明在最后一闪里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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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傲飞奔，不去问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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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个灭亡，不可再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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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有着信心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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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解脱的放纵，光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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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在心上发亮，不去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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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变了沙石，这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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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示生命变异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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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一刹那那不就是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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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流星，我再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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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又是一闪飞光掠过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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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见我自己那些不再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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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日子从我看见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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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是雨天是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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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念着你的名字，有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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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着春光一道的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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淌过我的心。那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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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你，我只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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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你在我面前，我不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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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过许多夜徘徊在那条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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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你住的门墙，一线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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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那里一定有你；我太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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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不进你的窗棂。只有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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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盏脆弱的灯好像等着，企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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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能出现的光明！更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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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声低的雁子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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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的天顶，只剩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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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立在桥下。那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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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踯躅在大海的边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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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流泪，上帝知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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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水对我骄傲，那雄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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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我没有；我只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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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见青天，横流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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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跟着我走回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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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我全不忘记，我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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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楚，像就在眼前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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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我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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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棵小草，露珠是我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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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另留下一个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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踟蹰的踪迹，我要追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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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埋怨天，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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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你再来，再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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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你的眼泪，你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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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到了秋天，我才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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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光明再跳上我的枯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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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亮，你的纯洁没有变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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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落叶和你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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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我的身边敲我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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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要一次的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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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等着冬来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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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爱一个永远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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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我不能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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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春天的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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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开坚实的泥，摸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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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小细小的声音，低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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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见你——再看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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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自《新月诗选》，新月书店1931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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