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诗(其五)

忆我少壮时,无乐自欣豫1

猛志逸四海2,骞翮思远翥3

荏苒岁月颓,此心稍已去4

值欢无复娱,每每多忧虑。

气力渐衰损,转觉日不如5

壑舟无须臾,引我不得住6

前涂当7几许?未知止泊处。

古人惜寸阴8,念此使人惧。

注释:

1 无乐自欣豫:意谓虽无乐事亦自保持愉悦之心情也。

2 猛志逸四海:意谓壮志超越四海之外,极其远大也。猛志:壮志。逸:超绝。

3 骞(qiān)翮(hé)思远翥(zhù):意谓愿振翅远翔也。骞:飞貌。翥:飞举也。

4 荏苒岁月颓,此心稍已去:意谓岁月渐渐流逝,壮心亦渐渐消去。荏苒:《文选》潘岳《悼亡诗》其一:“荏苒冬春谢。”李善注:“荏苒,犹渐也。”颓:下坠。《楚辞·九章·悲回风》:“岁忽忽其若颓兮,时亦冉冉而将至。”洪兴祖《补注》:“颓,下坠也。”

5 气力渐衰损,转觉日不如:意谓气力渐渐衰损,一日不及一日矣。转:刘淇《助字辨略》:“浸也。”如:及也。王叔岷《笺证稿》:“《艺文类聚》十八引张载诗:‘气力渐衰损。’”

6 壑舟无须臾,引我不得住:意谓时光片刻不停,己身亦随之不断变化而渐衰老。丁《笺注》引《庄子·大宗师》:“夫藏舟于壑,藏山于泽,谓之固矣。然而夜半有力者负之而走,昧者不知也。”郭象注:“言死生变化之不可逃。”

7 当:尚。《史记·魏公子列传》:“使秦破大梁而夷先王之宗庙,公子当何面目立天下乎?”

8 古人惜寸阴:古《笺》:“《淮南子(·原道训)》:‘圣人不贵尺之璧,而重寸之阴。时难得而易失也。’《晋书·陶侃传》:‘大禹圣者,乃惜寸阴;至于众人,当惜分阴。’”

赏析:

自叹年老无成,而仍欲有为也,故诗末曰“念此使人惧”。倘完全心灰意冷,则无须惧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