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诵读科学经典,弘扬科学精神”——大家好,我是来自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管理部门党支部的张立英。今天,我想要和大家分享的文章是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退休职工庞奎玉的《科学暮年 壮心不已——记“中华大典·生物学典·动物分典”编纂团队》,发表于《定格在记忆中的光辉70年》,科学出版社2019年11月出版。以下是正文:
当今时代,有很多令人感动的人和事。今天向大家讲一个关于一群退休科学家的感人事迹。故事发生在二十一世纪初的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
有谁知道在几千年前,中国古代大地上有多少动物物种曾与我们祖先同在?我们的祖先是如何去认知这些千奇百怪的动物的?又是如何给它们分成不同类群并命名的呢?中国最早的文字——甲骨文中就记载了许多动物,如虎、猴、狼、鼠、犬、牛、马、羊等。先秦时期,《诗经》《夏小正》《尔雅》等古籍中就有大量的动物记载。自两汉至明清已有无数的典籍对古代动物的种类、习性、分布、为害、利用等作了详尽的描述。这一时期也涌现出一批优秀的动物学家。
长期以来,古代动物学知识都缺乏系统地整理,尤其是缺乏按照现代科学分类系统地梳理。如何将我们祖先在动物学领域中充满智慧的闪光点,从尘封千百年的古籍堆中挖掘出来,使之重放光彩?中国传统哲学思想如何影响动物学的发展?中国古代是否有科学?这些具有争议的课题,无不牵动着这些老科学家的心。这激励着他们通过《中华大典•生物学典•动物分典》(以下简称《动物分典》)的编纂工作,揭开谜底。
2007年,以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退休科技人员为主,另有来自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中国科学院北京图书馆、北京自然博物馆、重庆自然博物馆、黑龙江科学院自然资源研究所、吉林省环境保护研究院以及浙江台州气象局等七个单位的二十余位退休老科技工作者组成了一个《动物分典》编纂委员会。他们平均年龄已达七十二岁,放弃清闲、安逸的退休生活,毅然接受如此繁重的任务,是什么原因使他们克服古代语言文字理解的种种困难,在浩如烟海的古籍中,执着坚定、埋头苦干、无私奉献、积极作为呢?原因就是他们都有一颗热爱祖国优秀文化、愿意为发扬中华优秀文化而奉献的心。他们勇敢地承担起被国家新闻出版总署列为“十一五”国家重大出版工程规划之首的《中华大典》编纂任务。从2007年至2016年,历时九年,终于完成了这部“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文化巨著。与此同时,他们还与故宫博物院合作完成了“康乾盛世”的标志性著作——《清宫海错图》《清宫鸟谱》《清宫兽谱》的全部物种考证。
《中华大典》是继唐代《艺文类聚》、宋代《太平御览》、明代《永乐大典》和清代《古今图书集成》之后的一部大型类书,即“中国古代典籍的百科全书”,是新中国成立以来全面反映我国自先秦时期至1911年辛亥革命时期政治、经济、军事、科技、文化、艺术等方面的一部盛典。《中华大典•生物学典•动物分典》汇集了自先秦至1911年以来,我国优秀文化典籍中涵纳的历朝、历代对动物记载的优秀文献。
在编纂过程中,他们查阅了数万篇古籍,将涉及动物的部分,条分缕析、考证再三,按照现代动物分类方法,将其归纳到动物界16门50纲206目622科1500多属和种,编纂了古代动物命名和分类体系、动物形态、动物解剖、动物生殖、动物生态、动物遗传、动物进化、动物物候、动物地理、动物狩猎与保护、动物为害与防治以及古代动物学人物传记,共完成逾九百万字的编纂任务。
《动物分典》编纂委员会主编王祖望先生慧眼识人,聘请了有深厚国学功底,对中国古代动物史有深入研究的老科学家郭郛先生为顾问,带领着这批老专家团队,克服了年老体衰、耳聋眼花、疾病缠身和拗口难懂的文言文等重重困难,在浩如烟海的古代文献资料中,认真研读、仔细梳理。为了符合《中华大典》的编纂原则,专家们一次次审定,一次次地修改,他们不断地总结经验教训,在实践中获得提高。他们克服了工作和心理的双重压力,终于在2016年正式出版了这部巨著(在编纂过程中先后有八位专家因病离世)。王祖望先生在《动物分典》编委会的总结会上说,我们之所以能够完成此项艰巨的任务,靠的是“团队力量”。
王祖望先生在工作中善于用人,他聘请了博学多识,年近八十岁的昆虫分类学家黄复生先生为《动物分典》副主编并兼任《昆虫纲总部》主编,负责无脊椎动物的编纂工作。他不仅出色完成了上述分工的任务,还主持了《中国古代动物名称考》一书的编纂,从万余篇古籍中,收集了近四千册涉及古代动物记述的文献,又从中整理出11000多个古代动物名称,经各类群相关专家的考证后汇集成书,于2017年由科学出版正式出版。
此外,王祖望先生还聘请了动物研究所《中国动物志》常务副主编,著名兽类学家冯祚建先生担任《动物分典》编纂委员会副主编并兼任《兽纲总部》主编,负责脊椎动物部分的编纂工作。冯先生已年逾七十,在所在单位还承担了《中国动物志》繁重的组织领导工作,他在数年前因突发心脏病装了支架。他以病患之身,挑起《分典》和《动物志》两副担子,让王先生特别感动。冯先生才思敏捷,不仅出色完成了分工任务,贡献了多篇涉及古代兽类学研究的力作,还为一些离世编委修改他们的未竟文稿。
王祖望先生不但注意发挥两位副主编的作用,更注意发挥全体编委的作用,调动大家的积极性。昆虫分类学家刘举鹏先生应聘参加《动物分典》编委会工作,担任《动物为害总部》主编,并兼任《昆虫纲总部》副主编,他不但出色完成了他负责的全部编纂任务,还以惊人的毅力,克服了帕金森疾病和丧子之痛的双重打击,在全体编委的支持下,出色完成了八十万字的《中国蝗虫学史》的编撰。该书已于2017年由云南教育出版社出版,并被评为国家优秀科技图书。
王祖望先生近期仍然笔耕不辍,他从中国动物学长远发展着眼,很想将我国目前还没有形成体系的古代动物学研究建立起来。他再度组织编辑部的各位老专家,将在编纂《动物分典》中发现的有科研价值的论题,分成若干专题,例如《中国古代哲学思想对动物学的影响》《中国古人对动物学的认识与利用》《中国古代动物的命名与物种考证》《中国古代对自然灾害的认知及其成因分析》《中国古代野生动物保护思想的萌芽》《中国古代某些有争议议题的思考和讨论》《中国古代的动物图腾与祥瑞动物》等。在每一专题下,收集了七十篇论文,并附有《中国古代动物学史大事年表》《中国古代动物学主要参考文献一览》和《后记》。从无脊椎动物到脊椎动物,从广为先民利用、造福于人类的动物到造成巨大危害的动物,从古代野生动物保护思想的萌芽到一些濒危物种形成历史原因的分析,从野蚕进化到古代“丝绸之路”形成,从古代蝗灾的发生看中国封建朝代的更替,再到对于“天人合一”“中国古代是否有科学”等争议性问题,都敢于亮出自己的观点。
总之,王祖望带领的《动物分典》编纂委员会这个团队,描述的是一幅中国古代动物千姿百态的画卷,展现的是中华民族充满智慧的动物学史,传承的是中华民族的优秀的文化基因。
王祖望先生博才多学,德高望重,他以超凡的组织能力和人格魅力,凝聚了编辑部,凝聚了人心。以王祖望先生为首的这批老科学家们用他们的肩膀承担了传承的重任,用他们的心血浇铸了一部动物学巨著。他们时刻牢记自己的初心和使命,兑现了把一生献给科学事业的承诺,奏响了一曲令人敬佩的、荡气回肠的暮年壮歌。
(朗诵文摘编自《科学暮年 壮心不已——记〈中华大典·生物学典·动物分典〉编纂团队》,原文作者:庞奎玉,朗诵人:张立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