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3日,德国首个新冠病毒疫苗临床试验获批,至此全世界在研疫苗70多个,有5种进入临床试验。
在与病毒的对战中,疫苗将成为决胜关键,除了安全有效,还要应对病毒的善变。如果新冠病毒变异快怎么办?如果它能在体内长期携带、随时“引爆”怎么办?
在中国,有这样一支疫苗研发团队,他们几个月来不遗余力地工作,走一步看三步,用“好猎手”的谋略,寻找更得力的手段应对狡猾的新冠病毒,做好技术储备,为了在发现新冠病毒新特性时,人类不至“缺枪少炮”。
疫情骤来
跨地合作建立联盟战线
大年初八,曾在美国FDA担任审查工作的《当代新疫苗》(第一版)主编李忠明接到军事科学院教授王希良的电话,两位曾在2003年非典时期有过短暂科研交集的学者因为病毒又一次走到一起。
“初八的时候,王希良团队已经构建了DNA质粒疫苗的雏形,他知道我一直在做DNA疫苗的生产工艺研究,希望和我合作。”李忠明回忆。
给李忠明打电话之前,王希良团队已经鏖战了数周,他们将新冠病毒编码S蛋白的序列克隆出来,嵌合到合适的质粒(一种能在大肠杆菌等工程菌中游离存在的环形DNA)中,进行筛选、鉴定,选择了最好的组合。团队还构建了小鼠动物模型,能够用于疫苗效价和有效性的检测。
苦于实验室没有规模化生产的中试生产线,王希良希望寻找合作伙伴。
李忠明在2003年非典时期从美国回国,研究和开发DNA疫苗产业化技术和工艺路线,并带领团队建立了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DNA疫苗中试生产工艺。
“2003年的非典在初夏结束,我们的DNA疫苗工艺没有用于非典,后续转向了肿瘤治疗性DNA疫苗项目的研发。”李忠明说,但是当时在春节期间,生产线没有开工条件。
本该一拍即合的合作由于特殊时期没能成行,李忠明开始帮忙寻找。“我给王希良推荐了上海的一家企业,因为 DNA质粒疫苗需要细菌发酵培养,然后提取质粒,细菌中有很多毒素,生产工艺严格而复杂。因此企业必须拥有符合GMP标准的规范化车间。”李忠明说,京沪两地的合作在共同抗疫目标下很快促成,通过寄送快递协作推进。
目前,合作团队已经完成了部分动物试验,在小鼠体内检测到了针对新冠病毒S蛋白的抗体,并检测了其浓度。接下来还要进一步提取出来抗体,与病毒混合培养,进一步验证抗体杀灭病毒的效力。
如果新冠病毒变异快
线性DNA疫苗可迅速合成
2个月前,新冠病毒会不会像非典一样说走就走还难以判断。企业投入到新冠疫苗的研发中,很可能“竹篮打水”。
身在上海张江的杨光华思忖再三,还是决定用自己的DNA快速合成专利试一试。“不管最后能不能成为疫苗产品,经历过历史、孵化出一个平台、锻炼一批人也可以。”上海比昂生物创始人杨光华对科技日报说。
“杨光华有自己的专利,体外精准合成DNA,完全不需要细菌参与,就不会引入细菌毒性。”李忠明评价。
“慢发酵”过程被化学合成方法取代,这一自主专利技术,犹如基因编辑技术简便快捷,能够针对新病毒几天内合成疫苗。“长片段DNA合成技术可以按照人们的意愿合成长链DNA,它将新冠病毒的S蛋白基因序列带入细胞核,进行编码,利用人体细胞机制,翻译出病毒S蛋白,引发免疫反应。”杨光华说,这是目前最快的疫苗生产方法。
“新冠病毒的变异特性还没有明确答案。”李忠明认为,如果新冠病毒具有高变异,那么DNA疫苗可以跳过分离病毒这一步,应对变异合成新疫苗。
杨光华团队用三天时间合成线性DNA疫苗,在李忠明的介绍下,与军事医学科学院达成合作。两种技术路线的DNA疫苗交汇一处,共同推进。
“军科院的结果显示,我们的疫苗已经检测到抗体了,这两天我们正在进行第二批疫苗合成用于下一步的动物试验。”杨光华说。
如果新冠病毒在体内长期携带
治疗性疫苗可防可治
“和病毒作斗争,科研要走一步看三步。”作为一名“疫苗老兵”,李忠明深有感触:这是一场“运动战”,招数、打法不能程式化。
DNA疫苗还有一个优势,能够通过碱基的加减“拆装零件”。这意味着,人们可以装配“盾牌”“枪炮”,形成一艘组合“战舰”导入体内。
“在疫苗里面,它除了可以有新冠病毒的片段作为抗原,还有加入调控细胞因子反应的片段。”李忠明解释,临床经验表明,很多患者的死亡并不是因为病毒,而是由于过激的免疫反应,产生炎症风暴,如果在DNA疫苗中加入调节这些免疫反应的基因,就可以控制病情,不让它往重症发展。
DNA是生物遗传信息的传递者,对它的操控给疫苗的进展带来更广阔的可能。“仍需要更进一步的研究和验证,比如细胞因子的抑制基因很多,选择哪一种效果更好,这涉及到基因构建方面的研究。”李忠明说,而如何让DNA疫苗进入人体之后完全按照程序运行也有待进一步优化。
就目前的技术而言,如果DNA疫苗上市,接种者在常规注射之后,还会接入两根很细电极,0.6秒通电后才完成疫苗注射的整个过程。“这是为了提高DNA疫苗进入细胞核的效率。”李忠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