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风记》中的“国风”式书写

最后一部长篇小说

《牵风记》是徐怀中以1947年晋冀鲁豫千里挺近大别山为历史背景书写的一部战地浪漫故事,小说以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相结合的方式描写战争,探寻战火中的爱恋与人性。徐怀中是从枪林弹雨中走过来的“老八路”,是挺近大别山的亲历者,小说中每个人、每个故事细节,都有很强的历史真实性。

在获得第十届茅盾文学奖之后,便有报道称《牵风记》很可能是徐怀中最后一部长篇小说,2023年1月14日凌晨,94岁的徐怀中于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医院驾鹤西游,可谓一语成谶。

徐怀中曾说,《牵风记》只有10多万字,对壁耗费5年,所以他称自己“爬行者”。主要原因是写作上的习惯,是先要将整段文字默背下来,输入电脑后又不免改来改去,哪里还说得上什么进度。明知这种习惯效率不高,但是改不过来,只能无可奈何地回过头去,观察大地上留下的自己那两行手模足印。他还笑言,这段时间,熟人见面少不了说:“真厉害,90高龄还写出长篇小说。”当然,这是祝贺之词,但他心想,他们本应该问:“你为什么一拖再拖,直到90岁才拿出这本书,你早干什么去了?”

徐怀中在采访中说:“我想接下来只能用短篇小说来延续写作生命了,长篇写不动了,我的写作太慢,过程太长,又得好多年,因此我量力而行。但是我又不甘心(笑),还有一些想法,以短篇的形式里满足自己的愿望。至于题材,还是写跟战争有关的,以战争生活的积累为基础。”

回过头来看,真是欲说还休

徐怀中在自己的创作心得体会中提到,“《牵风记》以1947年第二野战军千里跃进大别山为背景。这次战略行动是解放战争中最富华彩的乐章之一,也是我参加革命部队以来经受锻炼与考验最严峻的一段经历。这一段生命阅历岂可轻轻放过?早在1962年,我就请长假写这部长篇,写了20余万字。不久,我作为军报战地记者派驻福建反空降部队,随后又接受其他任务,《牵风记》创作被搁置下来。多年后,书稿被我忍痛付之一炬。过后想想,倒也并不觉得多么可惜,如果当时匆匆忙忙把书出了,也就不会重改一次,我也只会为这部长篇小说成色平平而羞愧,痛感自己留下的遗憾无法补救。”

曾有人问徐怀中,在他的心中《牵风记》究竟是一部怎样的作品,在他的创作生涯中是一个什么样的位置?徐怀中说了四个字:“无限感慨。”

他说:“这部作品应该是我最后的一部长篇,但直到写到这最后的一部长篇,才真正的把我自己对文学抱有的这种梦幻似的想法得以贯彻,也就是说,直到我最后了,我才返回头去,又找到了文学的源头。就像就好像我的创作好长时间河流干涸了,断流了,你只能逆流而上,回到三江源,去找到自己的活命之水。小说创作自身固有的艺术规律就是它的虚构和充满想象,是一江活水。最终我得益于思想解放完全解除了创作思想上的自我禁锢,清除了公式化概念化影响,真正回归到文学艺术自身规律上来。所以一部作品经历了战争生活的体验,也经历了我文学创作生活的体验。回过头来一看,真是觉得有多少话要说,但又没有什么话要说了,欲说还休。”

我自己走过来,深知其中艰难

在挺近大别山过去半个世纪后,徐怀中再次起笔,写出《牵风记》。他曾说:“历经沧桑风雨,跨越世纪门槛。一路蹚过来,我不再瞻前顾后,必须完全放开手脚作最后一搏。”

徐怀中说:“我写的是一部具有严肃宏大叙事背景的 ‘国风’式的战地浪漫故事。”确实,此前从未看到有人以如此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相结合的方式描写战争,以这样的胆略探寻战火中的爱恋与人性。从2013年《底色》问世,到长篇新作《牵风记》,徐怀中的笔下呈现出一番激越浩荡的生命气象。

“我中途写书稿,但写了几万字写不下去了,由于我创作思想的领悟和觉醒,再这样写下去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所以后来我先写了两个短篇。一个叫作《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还有一个《或许你看到过日出》。他们是为《牵风记》做了准备的,先试探的走了一段。别人看你写的一本书,对你的改变或许不以为然。但要克服自己几十年思想上的惯性的东西,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自己走过来深知其中艰难。” 徐怀中说。

施战军曾说这部小说不像年近九旬的老爷子写的,而像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写的作品。这部小说里面的精神气质和情感状态完全是一个年轻人内心激荡之下才有的文字。或许,这和老先生不断追寻自我的突破有密切的联系吧。

原标题:《牵风记》中的“国风”式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