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期，我曾经沿着流经家乡大巴山的茶登河行走过。那是在巫山汇入长江支流大宁河的一条支流，走完那段百里长的河道差不多需要两天时间。这次行走的，则是另一条完全陌生的河流，它远在离家万里之外的北疆。
旅游大巴在景区公路上疾驰，车窗外，近处的河谷、绿树，远处的蓝天、雪山在飞速后移。导游阿依古丽夹杂着新疆口音的普通话在车厢里轻轻飘荡。“在中国，有一条河流，自东南向西北流出国境，注入北冰洋，大家知道是什么河流吗？”导游话音刚落，一位小伙子高声回答：“额尔齐斯河！”
“答对了，加十分！”阿依古丽接着抛出第二个问题，“那么，额尔齐斯河的源头在哪里？”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回答，阿依古丽自己答道：“在可可托海，就是我们今天要去的地方。”
于是在手机里搜出关于可可托海的介绍：位于新疆北部阿勒泰地区富蕴县的可可托海国家地质公园占地面积788平方公里。景区由额尔齐斯大峡谷、可可苏里、伊雷木特湖、卡拉先格尔地震断裂带四部分组成。优美的峡谷河流、山石林地、矿产资源、寒极湖泊和奇异的地震断裂带，使其成为融地质文化、地域特色、民族风情于一体的大型旅游景区……
大巴车顺着蜿蜒延伸的河谷溯水而上。随着阿依古丽不绝于耳的讲解，可可托海的前世今生如梦似幻般浮现眼前……
神钟山是可可托海的标志性景点，就在额尔齐斯河的上游。我们沿着卵石阶梯登上半山腰，仰望神钟山顶，夏日的阳光给巍然矗立的山镀上一层耀眼的金辉，显得尤其气势雄伟。
沿着依山而建的木栈道下到额尔齐斯峡谷，只见两岸翠绿的雪松、笔直的白桦树、高大的欧洲杨树直指蓝天；河道中央，到处散布着青灰色的奇形怪状的花冈岩石；河畔草地青青、繁花点点、蜂蝶翩翩，雪白的毡房星罗棋布点缀于林间草地，三五成群的牛羊在悠闲地吃草休憩。
沿着额尔齐斯河岸走了一会儿，耳畔传来“唰唰”的水声，同时有一丝清凉感迎面扑来。导游说：“瀑布沟到了，雪山融水冲刷的沟谷有20多里，潭瀑众多，乱石嶙峋。因为时间关系，咱们就不进沟了，大家在这里看看瀑布，尝一尝雪山水的味道吧。”
众人向上仰望，只见一道白花花的瀑布，宛如一道宽大的银帘，从黛青色的山岩上倒挂下来。源自雪山的水流晶莹剔透、飞花溅玉，洒落在山根的幽幽碧潭中，变幻出千万朵白莲似的水花。瀑布两旁，白桦树直插云天，仿佛两排高大的卫士，日夜守护着圣洁美丽的瀑布沟。
循着轰鸣的水声走近峡谷，蹲在河边，掬一捧清澈的河水送入口中，一缕玉洁冰清的感觉倏然传遍周身。这水自千古岩石、四季花香里流淌而来，没有受过任何污染，清纯得一星杂质不见，仿佛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山间少女，天然、朴素、纯真。几个学生模样的小女孩，采了河畔野生的无名小花簪插头顶，跳上河心的巨石，嘻嘻哈哈地撩水、拍照。多么欢乐无忧、令人羡慕的青春时光啊！
顺着乱石嶙峋的河谷往下走，一大片开阔的草地上，分布着数十个圆底尖顶的毡房。逐水草而居的哈萨克族，仍然保持着原始的生活方式。和以前不同的是，现在的哈萨克族牧民有了更多经商意识，他们把加工好的牛羊肉、奶制品，还有手工编织的毛毯等拿到集市上出售，添置了摩托车、汽车等代步工具。
这时，一阵欢快的音乐声随风传来。林荫深处的毡房前，一位哈萨克族大爷正在弹奏，两位漂亮的哈萨克族姑娘随着乐声跳起舞蹈，引来一拨又一拨游人。大家围在毡房前的小摊前，一会儿拍摄香喷喷的食物，一会儿拍摄笑盈盈的姑娘。我也挤上前去，花15块钱买了一袋炸鱼。
“这是额尔齐斯河的鱼吗？”一位大姐问道。“是的，是的，额尔齐斯河的鱼。”卖鱼的哈萨克族老妈妈用不太熟练的普通话回答。我拈起一条鱼仔细观看，细长的鱼身足有手掌那么长，咬一口，滋滋冒着热气。香！真香！这一辈子，我怕是再也忘不掉额尔齐斯河炸鱼的清香了。
我和同伴顺着河谷，一边走，一边欣赏两岸美丽的风光，不知不觉便走出十多里远，来到了景区出口。回望额尔齐斯河谷，回望美丽绝伦的可可托海，我远涉万里的脚步，在这里找寻到了梦想中的自然杰作。仰望阿米尔萨拉峰的巍峨，感叹象鼻峰、神鹰峰的气势，研读天书寿龟的奥秘，见证喀拉卓勒瀑布和季兰德温泉的浪漫……幽谷两岸浓墨重彩的鬼斧神工之作，犹如镌刻了千年的长长画卷，讲述着物换星移的悠远故事。
可可托海，走不出你诗意浪漫的名字，在眼前铺展延伸；额尔齐斯河，忘不掉你神秘梦幻的美丽，在心底千回百转。沿着一条河流行走，这样的经历，真的应该拥有一次。
原标题：沿着一条河流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