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檀、碧:古诗文中的常见色

玄、檀、碧是古诗文中常见的三种颜色,有着丰富的内涵,值得我们仔细品味。

奥妙玄色

“玄”,《说文·玄部》:“玄,幽远也。黑而有赤色者为玄。”《诗经·小雅·何草不黄》:“何草不玄。”东汉郑玄笺:“玄,赤黑色也。”作为颜色词的“玄”,表示幽远神秘的黑色;与“黑”相比,黑深而玄浅。“玄”又指高空的天青色,即天空呈现的一种玄远神秘的浅黑色。《周易·坤卦》:“夫玄黄者,天地之杂也,天玄而地黄。”后因以“玄黄”作为天地的代称。

在古代,“玄”指北方天空混沌初开时暗淡的天色。在五色五行理论中,玄色对应北方,对应冬季,其象征物为“玄武”,即北方太阴之神,主镇北方风雨,其状如龟蛇,身有鳞甲,故称之为“武”。“玄武湖”在江苏省南京市玄武门外。另一玄武门在陕西省西安市旧城北。

玉色之“玄”,见于《周礼·春官·大宗伯》:“以玉作六器,以礼天地四方: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以青圭礼东方,以赤璋礼南方,以白琥礼西方,以玄璜礼北方。”玄璜指黑色半圆形的玉璜,属于通透温润的黑玉,用于祭祀时礼拜北方。天子参加重要礼仪着玄衣裳。《易·系辞》:“黄帝、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盖取诸乾坤。”乾为天,其色玄,坤为地,其色黄。玄是黑色,即天的颜色;是赤黄色。玄衣为高级服饰,属于黑色之正色。

古人把丝帛染成黑色,通过多次染色而成,一次比一次颜色深。经五染,成青紫色,曰緅,赤多黑少;经六染,成紫黑色,曰玄,黑带赤色,黑多赤少;经七染,成纯黑色,曰缁。宋赵彦卫《云麓漫钞》卷十记述渍染成“玄”的过程:“若入赤汁则为朱,若不入赤而入黑汁则为绀,更以此绀入黑则为緅,是五入为緅也;若更以此緅入黑汁则为元(玄),是六入为元也;更以此元入黑汁,则七入为缁矣。”

“玄”泛指黑色。形容动物者,如“玄猿(黑猴)、玄豹、玄鹤、玄牡(黑色的雄性祭牲)、玄狐、玄虬”等;形容衣着服饰者,如“玄衣、玄裳、玄服、玄端、玄冠、玄冕、玄衮”等;还可指粟米谷物等,如“玄稷、玄谷、玄秬(黑黍,祥瑞之物)”。此外,“玄文”指墨写的文字,“玄夜”指黑夜,“玄云”指乌云,“玄玉”指黑玉,“玄圭”指黑色玉圭,“玄石”指黑色奇石,“玄珠”指黑色的明珠。

总而言之,古代的颜色词“玄”,形容一种黑中带紫的服饰色彩,用于婚礼或重要的礼仪中。在表示天色和水色时属于比较特殊的黑色,即带有一种深幽莫测的神秘感。

香艳檀色

“檀”,形声字,从木亶声。《说文·木部》:“檀,木也。”《诗经·魏风·伐檀》:“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东汉王充《论衡·状留》:“树檀以五月生叶,后彼春荣之木,其材强劲,车以为轴。”

乔木紫檀,木材红棕色,通称“红木”。“檀”的红色义即由此而来。“檀”为浅绛色,多形容女子的口唇、面颊。“檀口”“檀唇”形容女子红艳的嘴唇。如唐张祜《观杨瑷柘枝》:“微动翠蛾抛旧态,缓遮檀口唱新词。”唐秦韬玉《吹笙歌》:“檀唇呼吸宫商改,怨情渐逐清新举。”

“檀心”,指浅红色的花心。如宋苏轼《蜡梅一首赠赵景贶》:“君不见万松岭上黄千叶,玉蕊檀心两奇绝。”“檀心”也指女子额间点的梅花妆。如五代毛熙震《女冠子》:“修蛾慢脸,不语檀心一点。”

“檀栾”,秀美貌,多形容青竹。如西汉枚乘《梁王菟园赋》:“修竹檀栾,夹池水。”晋左思《吴都赋》:“檀栾蝉蜎,玉润碧鲜。”唐吕向注:“檀栾、婵娟(蝉蜎),皆美貌。”唐齐己《移居》:“檀栾翠拥清蝉在,菡萏红残白鸟孤。”唐白居易《题卢秘书夏日新栽竹二十韵》:“几声清淅沥,一簇绿檀栾。”“绿檀栾”指绿色的竹林。

“檀郎”,指晋代美男子潘安,其小名檀奴,“檀”关合香气,后遂以“檀郎”为美男子的代称,亦为夫婿或所爱慕男子的美称。如唐李贺《牡丹种曲》:“檀郎谢女眠何处?楼台月明燕夜语。”唐罗隐《七夕》:“应倾谢女珠玑箧,尽写檀郎锦绣篇。”宋李清照《采桑子》:“笑语檀郎,今夜纱厨枕簟凉。”

“檀板”,檀木拍板。如宋苏轼《阮郎归》:“歌停檀板舞停鸾,高阳饮兴阑。”“檀槽”,檀木做的琵琶或琴瑟等弦乐器上架弦的槽格。如唐李贺《感春》:“胡瑟今日恨,急语向檀槽。”也指弦乐器。如宋苏轼《至真州再和》:“小院檀槽闹,空庭桦烛烟。”“檀板”“檀槽”,使色香兼具的“檀”又增添了急管繁弦的乐声之美。

玲珑碧色

“碧”,形声字,从王(玉)从石,白声,白兼表义。本指玉石。《说文·玉部》:“碧,石之青美者。”如西汉司马相如《子虚赋》:“雌黄白坿,锡碧金银。”隋颜师古注:“碧,谓玉之青白色者也。”碧玉的颜色为浅绿,“碧”引申为颜色词,指晶莹剔透的青绿色。

古代诗文多以“碧”形容春夏季葳蕤芳草或茂盛树林。如唐杜甫《蜀相》:“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宋杨万里《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碧”也形容山色。如唐韩愈《送桂州严大夫同用南字》:“苍苍森八桂,兹地在湘南。江作青罗带,山如碧玉篸。”“碧玉”也喻称清澈的水流,如唐柳宗元《酬曹侍御过象县见寄》:“破额山前碧玉流,骚人遥驻木兰舟。”“碧海”指蓝色的大海,如唐李商隐《嫦娥》:“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碧空”“碧虚”“碧落”“碧霄”都可以指蔚蓝色的天空。如南北朝萧纲《京洛篇》:“夜轮悬素魄,朝光荡碧空。”唐杜甫《秋野》:“秋野日疏芜,寒江动碧虚。”唐白居易《长恨歌》:“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唐温庭筠《寄分司元庶子兼呈元处士》:“月榭知君还怅望,碧霄烟阔雁行斜。”“碧汉”指天河,如唐徐寅《鹤》:“香闺报喜行人至,碧汉填河织女回。”“碧云”指碧空之云,如南朝江淹《休上人怨别》:“日暮碧云合,佳人殊未来。”“碧城”指仙人所居之城,如唐李商隐《碧城》:“碧城十二曲阑干,犀辟尘埃玉辟寒。”

“碧树”指绿色的树,如唐许浑《郊园秋日寄洛中友人》:“一尊酒尽青山暮,万里书回碧树秋。”“碧玲珑”指碧绿色的多孔透明的异石,如宋苏轼《壶中九华山并引》:“念我仇池太孤绝,百金归买碧玲珑。”“碧琅玕”形容绿竹美如玉,如唐欧阳詹《题华十二判官汝州宅内亭》:“新柳绕门青翡翠,修篁浮径碧琅玕。”

给人印象最深的是“寒碧”。如唐陆龟蒙《吴俞儿舞歌》:“枝月喉,棹霜脊,北斗离离在寒碧。”指寒凉的碧空。宋陆游《东湖新竹》:“插棘编篱谨护持,养成寒碧映涟漪。”指丛丛浓密的绿荫。宋姜夔《暗香》:“长记曾携手处,千树压、西湖寒碧。”指清冷的湖水。由于“碧”本身带有玉石特征,故以“碧”描写事物,突出其透明、澄澈、晶莹、玲珑的特点。

原标题:玄、檀、碧:古诗文中的常见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