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随着对古歌、飞歌、“阿作”芦笙舞的传承保护，一个藏在云南大山之中的苗寨——啊初噜，渐渐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
“必须以民族文化为底蕴，以乡村特色旅游为抓手，啊初噜才能走得更远、走得更稳。”对于啊初噜苗寨的未来，李学德有着自己的思考。
迁徙：从古歌里走来的民族
“天开始形成的时候，天是哪个造的？天是列老史处格米——爷觉郎努造的……”
8月26日，在云南省昭通市昭阳区盘河镇啊初噜苗寨6组村民吴斌家中，59岁的李学德向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研究所两位专家深情地讲述着苗族古歌的历史，讲到高兴处，李学德干脆把左手掌靠在左脸颊，唱起苗族古歌《开天辟地》，歌声似从远古传来，低沉婉转。
啊初噜位于盘河镇北面，海拔1880米，属高寒冷凉二半山区，有198户792人，其中苗族466人。李学德说，啊初噜的苗族是300年前从贵州省毕节市威宁彝族回族苗族自治县和云南省昭通市彝良县迁入的，而更远的历史，可以从苗族古歌里找到答案。
研究了一辈子古歌的李学德认为，古歌被誉为苗族“史诗”，是研究苗族迁徙、智慧创造的“活字典”。古歌内容丰富，其中，迁徙歌庄重严肃，是苗族最苦难也最古老的歌，叙述了苗族的祖先经历战争的痛楚，一路渡过黄河、长江，向云贵高原迁徙的历史。“可惜我的地方，我的地方是鱼米之乡，高粱红彤彤的，稻谷香喷喷的……”说起古歌，李学德十分动情，而从他身着的花衣图案上也隐约可以看到苗族迁徙的路线。
李学德当过盘河镇文化站站长，从年轻时候起，就不间断地研究苗族古歌，他多次上贵州、走彝良、下永善调查，行程达6000公里。李学德认为，20世纪前，苗族没有文字，只有语言，古歌是靠苗族先祖一代又一代口口相传才流传下来的。直到20世纪初出现老苗文，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出现了新苗文，古歌才被记录在纸上。
传承：歌声嘹亮的啊初噜
吴斌与李学德在同一个村里长大，是盘河镇示范小学的校长。20世纪90年代，吴斌从昭通师范学校毕业后，回到盘河镇示范小学任教。自小爱好苗族歌舞的他时刻关注着家乡的变化，他发现许多苗族群众对苗族歌舞、苗文不感兴趣，于是决定在啊初噜开办苗寨夜校。
1995年，啊初噜苗寨夜校风风火火地办起来了。每天晚上，吴斌为村民们讲新苗文、教芦笙舞，日子过得很充实。其间，吴斌还创作了许多苗族歌曲。后来，李学德也加入了苗寨夜校，增添了苗族古歌、飞歌、民间故事等新的授课内容。
因为对苗族文化的热爱，李学德与吴斌在苗族文化传承上珠联璧合，很快成为搭档。2018年起，李学德与吴斌开始收集整理苗族歌曲。2021年8月，由李学德、陶明光、吴斌主编的《昭通市昭阳区滇东北次方言苗族民间传统文化资料收集》出版，全书苗汉文对照，共517页，成为研究苗族文化的珍贵资料。
啊初噜的苗族芦笙舞也引起了上级部门的关注。2017年1月，中华文化促进会在云南遴选一支贫困地区儿童演出队参加“五彩梦，进北京——展才艺”全国青少年文化汇演，选中了啊初噜，来自昭阳区盘河镇的12名小演员在吴斌的带领下，走出深山，走进人民大会堂，表演传统芦笙舞《赶花山》，放飞孩子们的梦想。
目前，古歌、飞歌已成为昭通市乃至云南省的一张文化名片。从村里走出去的苗族歌手，先后斩获昭通市民族民间文艺展演金奖、云南省酒歌大赛银奖、云南省青年歌手大赛铜奖和2012年“昊龙杯”中国首届苗族农民艺术合唱大奖赛优秀奖。苗族古歌与“阿作”芦笙舞获第二届昭通市“送文化下乡百千万惠民工程”新节目展演原生态组第一名，原创歌曲《超绰拉莫》荣获云南省群众文化“彩云奖”银奖。
坚守：新旧交织的文化延续
啊初噜对苗族文化的传承一直没有中断。
2015年底，脱贫攻坚战全面打响。李学德和吴斌抓住机遇，争取到项目资金，在苗寨夜校的基础上办起了苗族民间文化培训班，每年2期，每期80人。培训带动更多的苗族群众研习传承优秀的苗族传统文化。
苗族文化的传承也助推了啊初噜的嬗变。走进啊初噜，寨门高大壮观，富有民族特色的灯杆下，是清一色的水泥路，村口还建起了篮球场。寨子东北面，建起了苗族文化广场，每年花山节，大家在这里围成数圈、载歌载舞，享受文化的洗礼。在文化广场、活动室、苗族民居的外墙上，到处都是极具苗族文化特色的墙绘。
“村里所有墙绘都是我的侄子李明华义务帮忙画的。”
李明华是啊初噜既参加过苗寨夜校又经历过能人培训的第一人，他心灵手巧，从小对苗族文化就有浓厚的兴趣。初中毕业后，在吴斌的指导下，李明华走上了学习油彩画的道路，经过刻苦钻研，他很快成为当地的乡村画师，在各个苗寨走红，苗寨里的花山节、村子里的红白喜事，李明华都会参加。
“我想把画绘在墙上，让外面来的朋友能欣赏、了解我们多姿多彩的苗族传统文化。”李明华说。近几年，李明华还在社交平台上发布苗族传统文化的相关视频，深受广大粉丝的喜爱和关注。
如今，像李明华这样的苗族青年，已经从李学德这些老一代文化人身上接过了传承苗族优秀传统文化的接力棒。
统筹：唐莉娜 李怡
策划：曹阜金 汪舒 刘建忠 谭光吉
文案：文泽梅 曹阜金
编审：李怡 刘宝琦 邓茜
图片：唐龙泉飞
原标题：啊初噜，一个被歌声点亮的苗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