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日本东京之后的鲁迅,为了听章太炎讲国学,于1908年春天随许寿裳住进了东京的一处豪宅。因东京的房价很高,一个人无力承担租金,这处豪宅是由周氏兄弟、许寿裳、钱均夫、朱谋宣五个人合租的,所以取名叫“伍舍”。钱均夫是浙江杭县人,著名科学家钱学森的父亲。
这所“华美的住宅”(许寿裳语),坐落在东京本乡区西片町十番地乙字七号。本乡位于今天的东京都文京区,以最高学府东京大学为中心,分布着众多的高等教育和出版机构,古书店林立,最适宜鲁迅。据许寿裳介绍,西片町是有名的学者住宅区,由西片町一拐弯出去,便是东京帝国大学。从这里去上野公园,仅十分钟路程,于是鲁迅看到了“上野的樱花烂漫的时节,望去确也像绯红的轻云”。
关于伍舍,许寿裳回忆:“这原是日本绅士的家园,主人为要迁居大阪,才租给我的。规模宏大,房间新洁而美丽,庭园之广,花木之繁,尤为可爱,又因为建筑在坂上,居高临下,正和小石川区的大道平行,眺望也甚佳。我招了鲁迅及其弟起孟,钱均夫,朱谋宣共五人居住,高大的铁门旁边,电灯上署名曰伍舍。”
租住伍舍后,因经济压力大,鲁迅就吸廉价的“敷岛”香烟,同时,他们也“没有余力再到青木堂喝杯牛奶果子露了”(周作人语)。
从1908年7月始,每逢周日,鲁迅便去同盟会的机关报《民报》报社内(东京“大成中学”的一间教室)听章太炎讲解文字学。
鲁迅他们把伍舍收拾得非常洁净,许寿裳说:“伍舍的庭园既广,隙地又多,鲁迅和我便发动来种花草,尤其是朝颜,因为变种很多,花的色彩和形状,真是千奇百怪。每当晓风拂拂,晨露湛湛,朝颜的笑口齐开,作拍拍的声响,大有天国乐园去人不远之感。傍晚浇水,把已经开过的花蒂一一摘去,那么以后的花轮便会维持原样,不会减小。其余的秋花满地,蟋蟀初鸣,也助我们的乐趣!”
很显然,这是鲁迅留学期间住过的最好的房间。由于房屋和庭园收拾得非常整洁,收房租的人看了也很满意。
五个人合住,需要人做杂务,这时,羽太信子出现了,她后来成为周作人的老婆。
周氏兄弟租住伍舍的时候,主要做一些翻译工作。他们工作的成果便是于1909年出版的《域外小说集》。鲁迅曾把“译书”比作普罗米修斯的“偷火”,他将自己的整个生命投入其中。周作人回忆,鲁迅每晚都要在洋油灯下熬夜,看书、写作,到什么时候睡觉,别人不大晓得,因为大抵都先睡了,也不知他熬到几时。
巧合的是,在鲁迅五人租住之前,租住“伍舍”的是日本著名作家夏目漱石。
1907年,夏目漱石在日本文坛已经如日中天;而留学的鲁迅已经从仙台“弃医”返回东京,开始“从文”。夏目漱石住过的房屋,鲁迅机缘巧合地住进去。他们先后入住伍舍的经历,无疑也是中日现代文学史上一个有趣的话题。
原标题:鲁迅与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