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露喻桃 见桃悟味

桃子是大家族,有一千余种。南宋《嘉定赤城志》记载了家乡的桃子,有夏桃,有秋熟的紫桃,有冬天成熟的寒桃,又有果实小如梅子的御爱桃,即毛桃,还有种饼子桃,即蟠桃,样子扁平,果子可掰开,咬一口果肉,“咔咔”有声。

有种水蜜桃,叫玫瑰露。桃子怎么能叫玫瑰露呢?明清时,江南大户人家常自制花露,将新鲜玫瑰花密封在蒸馏器中,低火慢炊一天一夜,入夜以后,凝露从蒸馏器的流嘴中滴下,这种香露就叫玫瑰露。玫瑰露是早熟的水蜜桃,果皮是淡绿白和玫瑰红,表面覆盖着一层柔软的绒毛,丰盈饱满,细腻甜蜜。剥开薄薄的桃子皮,桃香扑鼻而来,如吐气如兰的美人。

从枝头的第一朵桃花开始,我就开始期待饱满的水蜜桃。从前常去江下渚赏花,春风一起,桃花成片,沙渚变成浪漫的桃花岛,我住临海17年,每年春天总要呼朋引伴骑车穿越大半个城市赴桃花之约。顺便采些透明桃浆带回家,夏天可炮制一碗清凉解毒的桃浆羹。

桃花开后,桃林安静下来。谷雨过后,窄长嫩绿的桃叶下面,结满毛茸茸的小毛桃。阳光充足,空气湿润,小毛桃日长夜生。立夏过后,阳光渐渐地变得灼热。到了6月中旬,桃子渐次成熟,果园里都是甜蜜的味道。

桃子是惹人爱的,“易植而子繁”,三千多年前的《诗经》就赞美它——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礼记》中,桃子列为祭神用的五果桃李梅杏枣之首,想来天上诸神也好这一口。

桃子是文艺的、浪漫的。以之喻美人,风情万种,青桃如青葱少女,熟桃如成熟女子。画家画桃,常常是桃尖一点红,又喜庆又满足。

桃子可以从夏吃到冬。见桃悟味,春天赏桃花,惦记着6月的水蜜桃;秋冬啃着映雪冬桃,想着来年的桃之夭夭,日子总归是有盼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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