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辇夜行游，逍遥步西园。双渠相溉灌，嘉木绕通川。卑枝拂羽盖，修条摩苍天。惊风扶轮毂，飞鸟翔我前。丹霞夹明月，华星出云间。上天垂光采，五色一何鲜。寿命非松乔，谁能得神仙。遨游快心意，保己终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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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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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丕青年时代的大部分时间在曹氏集团的统治中心邺城（今河北临漳西南）留守，在他周围聚集了一批著名文士，形成了以他为核心的邺下文人集团。闲暇之时，他们常宴饮游乐，弋射田猎。曹丕的《芙蓉池作》《于谯作》《于玄武陂作》，以及曹植、刘桢、王粲等人的《公宴》《斗鸡》诗等，则是他们南皮之游的真实留影，也是后人研究邺下文人集团生活状况的重要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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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二句点明行游及游池的时间和地点，一个“夜”字，突出诗人游兴正浓，也是后文写景的基点。“逍遥步西园”，又表现了诗人当时轻松愉快的心情，也正因为作此逍遥之游，所以下文所描绘的景物才是那样赏心悦目，令人陶醉。“西园”，是芙蓉池的所在地，也是诗人们经常聚会之处。曹植《公宴》诗云：“公子敬爱客，终夜不知疲，清夜游西园，飞盖相追随。”写的便是他们在这里的欢游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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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十句承接上文，写行游所见，扣紧“夜行”与“逍遥”，着力描绘芙蓉池优美动人的夜景。“双渠相溉灌，嘉木绕通川”，总写这里的形势和环境的优美。接着以“卑枝”二句具体写嘉木，茂密葱茏的树木环渠而生，下者枝叶横生，上者遮天蔽日，直达云表。其后又以“惊风扶轮毂，飞鸟翔我前”来继续写行游所见和其时愉悦的感觉，惊风吹拂，似乎在为诗人扶辇，飞鸟翔跃，又似乎在为诗人引路。一切有生命和无生命的物体似乎都在为诗人的到来而争献殷勤。因为是夜游，所以这里没有具体细致地描绘芙蓉池的美景，而是通过粗线条的勾勒，运用动静结合的手法，表现了一种优美的意境，显示了芙蓉池无限勃发的生机。后四句则转而写夜空之美，万紫千红的晚霞之中，镶嵌着一轮皎洁的明月，繁星在云层间时隐时现，组成了一幅色彩绚丽的画面。在这如画的景色中，诗人仿佛置身仙境，不自觉地发出了“上天垂光彩，五色一何鲜”的感慨。这几句诗运用鲜明的色彩，把芙蓉池的夜景描绘得光怪陆离、五彩缤纷，显示了诗人在创作上的特色。何焯《义门读书记》以为这里写景“有云霞之色”，也说明了这一点，这和曹丕在《典论·论文》中所强调的“诗赋欲丽”，则正相一致。刘桢《公宴》诗云：“辇车飞素盖，从者盈路傍。月出照园中，珍木郁苍苍。清川过石渠，流波为鱼防。”刘桢诗所写景物与曹丕诗相近，但用词与文采显然较曹丕诗逊色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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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四句，笔锋一转，写行游的感受。“松”，赤松子，传说中是炎帝神农时的雨师，后与炎帝少女一同成仙。“乔”，王子乔，即周灵王太子晋，传说他好吹笙作凤凰鸣，后来成仙。曹丕向来不相信神仙方士之事，他的《折杨柳行》中就有“王乔假虚辞，赤松垂空言”的句子，在《典论·论方术》中更是通过具体事实，指出神仙方士之不可信。所以，这里联想到现实世界中并没有人能真正成为神仙的事实，诗人表示要在这如画的景色中，适性游乐，以求长寿。“遨游快心意，保己终百年”，是一种平实而又乐观的态度。这一联想又进一步反衬了使诗人沉醉以至流连忘返的芙蓉池景色的优美和游园的无穷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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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建安时期的游宴诗中，这首诗可以说是写得最为出色的一首诗。辞藻华丽、景象壮观、写景成分增多、使用对仗句等一系列特点，都反映了当时诗风的某些重要变化。因而在诗史上，它有特别值得注意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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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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