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是我国历史上最为强盛的时期,尤其是从唐太宗李世民贞观年间至唐玄宗李隆基开元年间的这100多年时间,疆域辽阔,社会安定,经济繁荣,中外文化交流频繁,绘画艺术空前兴盛,名家辈出,涌现出大批画家,仅见著于史籍者就多达235人,为前代所未有。
唐代绘画吸收了西域与外来文化的精髓,表现手法更加丰富,气势豪迈,成为我国古代绘画史上的一个高峰。《高逸图》是上海博物馆珍藏的唐代画家孙位唯一的存世作品,1000多年以来此画历经磨难,但流传有序,保存基本完好。
孙位,唐代著名宫廷画家,生卒年不详,会稽(今浙江绍兴)人,曾随唐僖宗入蜀,善于描画山水、人物、松石、墨竹,笔力雄壮奔放,有“蜀中画家第一”之说。孙位的真迹流传至今仅有《高逸图》一幅,画卷中的“高逸图”三字是宋徽宗赵佶所题。《高逸图》长168.7厘米,宽45.2厘米,绢本设色。画面表现的是“竹林七贤”的故事,东晋孙盛在《魏氏春秋》中说:“康寓居河内之山阳县,未尝见喜愠之色。与陈留阮籍、河内山涛、河南向秀、阮兄子咸、琅琊王戎、沛人刘伶相与友善,游于竹林,号为七贤。”嵇康、阮籍、山涛、向秀、阮咸、刘伶、王戎,这7人“豪尚虚无,轻蔑礼法”,不仅是魏晋玄学的代表人物,而且常集于竹林之下,纵情自我,竹林游弋,肆意酣畅,喝酒纵歌。“竹林七贤”成为我国古代文人士大夫任性放诞,隐居山野,追求自我的精神寄托。由于年代久远,《高逸图》保存至今画面上只保留有四位人物,经考证分别是“竹林七贤”中的阮籍、山涛、王戎、刘伶,剩余的嵇康、向秀、阮咸的画面早在北宋即已缺失。
《高逸图》所绘的四人:第一位赤膊袒胸、披襟抱膝,眼神显得深沉持重,这是山涛;第二位手执长柄如意,面有得意之色,这是善作“如意舞”的王戎;第三位手捧酒杯,回首作呕吐状,侍者捧壶跪接,这是“嗜酒如命”的刘伶;第四位手执麈尾,面露微笑,神情悠然,这是阮籍。麈,是一种比鹿稍大的动物,是带领鹿群的领头者,故而麈尾不仅有拂尘清暑的作用,而且含有“领袖群伦”的意义,这一细节的刻画突出了阮籍在“竹林七贤”中的领袖地位。
1961年在江苏省南京市雨花台区西善桥南朝墓葬中,出土了一幅“竹林七贤与荣启期图”砖刻壁画,分别位于墓室两壁。画面以银杏、梧桐、乔柳、松柏等树木为间隔依次绘画席地而坐的人物八位,分左右对向列坐,南壁自外而内依次为嵇康、阮籍、山涛、王戎,北壁自外而内依次为向秀、刘伶、阮咸、荣启期,除荣启期外,余者皆是“竹林七贤”人物,是现存最早和最完整的“竹林七贤”题材绘画。
《高逸图》自北宋以来就迭经皇室和名家收藏,屡见于著录之中,极为珍贵。从图卷中现存款印看,《高逸图》最早的收藏者是北宋著名收藏家李玮,李玮是宋仁宗的女婿。卷首有“瘦金书”题“孙位高逸图”五字,是宋徽宗赵佶的真迹。画卷上有数枚宋代内府收藏印,说明《高逸图》在北宋晚期就移入宋代内府,成为与世隔绝的皇家收藏。中国历代的皇家藏画都有割去前人的尾跋以避讳的习惯,传世的《高逸图》尾跋只有明弘治己酉年(1489年)兰亭居士司马垔所书的款识,司马垔是明成化八年(1472年)进士,其余的尾跋已经不复存在,由此可以判断《高逸图》在明代曾经是皇家的收藏品。《高逸图》在清初为著名收藏家梁清标所藏,留下了“蕉林秘玩”“蕉林居士”等鉴藏印,梁清标在康熙年间担任过保和殿大学士。随后《高逸图》进入内府,成为清代皇家的收藏品,编入《石渠宝集·初编》,被乾隆皇帝评定为“上等第一”,存放于养心殿内。晚清鼎革易祚之际,清逊帝溥仪以御赐之名,由溥杰在1922年将《高逸图》带出宫廷,流散于民间,后被北京的古玩商靳伯声慧眼识珠收入囊中。1955年上海博物馆经过缜密论证,确认这幅《高逸图》是孙位唯一传世画作,向上海市人民政府申请购藏,国之重宝《高逸图》终于来到上海博物馆,回到人民手中,并由有“书画神医”美誉的装裱大师刘定之重新装裱。
唐代孙位《高逸图》不仅是上海博物馆的镇馆之宝,也是国家文物局第二批37件禁止出国展览的文物之一。
原标题:《高逸图》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