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黄河

这几天,三次经过黄河,由南到北,再由北到南。仿佛一时间跨越了千年的时空,瞬间穿越了一条河流的苦乐酸甜;仿佛由繁走向了简,看到了一条河流百转千回后的怡然安详;仿佛从冬走到了春,闻见了沿河两岸花草树木的芳香与缠绵。

这样多次的经过,像时光的刻度印在了我的心上,使黄河在我心里有了跳动的节律,有了黄钟大吕般的撞击,也有了莺歌拂堤的柔态神韵。

黄河是我们的母亲河,具有母亲天生的威仪。在高高的雪山和草原间,似乎生来就会孕育出一种琼浆玉液,奔向远方,流入为华夏传承接续的土地。也正是有了这样的胸襟、这样的情怀,才有了巴颜喀拉山的巍峨与辽远,才有了草原上那一条条洁白如练的湾流,才有了黄河横空天下,一路高歌奔腾着来到甘肃兰州。

来到兰州,既是黄河的情义,又是水的情怀。曲与直,似乎都在预料之中。庆幸的是,黄河忽然在这里拐了个弯,画出了九条绚丽的弯道,积沙堆成了河湾滩、丁家滩、张家滩、北面滩、南面滩等大大小小的滩头湿地。它们像是一环环生命的脉搏,跃动在兰州盆地,从此兰州成了第一个接纳黄河的城市,成为第一个与之相守相思的港湾。

如此惊世骇俗的到达,只有黄河能做到;如此迂回往复的流连,只属于兰州这片土地;如此不离不弃的情分,也只有兰州人能与之共享!

在这里,兰州为它架起了让世人惊叹的“黄河第一桥”,使黄河有了一桥飞南北的惊艳,也使兰州人有了快速到达彼岸的幸福。到现在,纵然时过百年,“黄河第一桥”依然挺立在黄河之上,为人们提供着便利,和回眸历史的坐标。

在这里,兰州为它立起了座座水车,使黄河有了名扬天下的名片,有了进入世界邮册的资格,有了开埠黄河的动人佳话。不然,黄河不会有这么多可圈可点的美丽传说,也不会有这么多挂着岁月痕迹的厚实沉淀,更不会让我如此惦念这里的一茶一饭。到现在,纵然流转百年,“水车园”依然耸立在岸边,成为兰州人的憩园。

在这里,兰州为黄河拉起了一碗牛肉面,吃得南来北往的人走了还想来。这碗面,故土在兰州,味道在兰州,灵魂在兰州,想念也在兰州。到现在,纵然历经百年,兰州牛肉面也依然香软有味,成了天南地北人的想念,成了兰州人想家的理由。

也正是有了这些与黄河丝丝缕缕的关联,才使得兰州成了连接东南西北的地方,情系五洲四海的归宿处;才有我对黄河深情的眷恋,有了不见还想见的期望,有了入骨的亲切。

这次经过黄河,是在一天的傍晚。当时,晚霞夕照,黄河顺着夕阳照射的方向,由西向东流动,舒缓得如同镜面。河水金光熠熠,令我不敢随意触及,只得静静地走过,以保持心中的敬畏。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时代自有时代的气象,黄河在兰州,不仅是一条河,更是兰州人的精神家园。每天每夜,总有数也数不清的人走到岸边,与之亲近。一条南北滨河路,一条南北临河步道,还有那些横跨南北的桥,把一个城市的人与黄河紧密地系在了一起!当我看见河面折射出的金辉时,心中总会升腾起与黄河美美与共的强烈意愿,进而选择与其相对和鸣,安静观看,求得一夜宁静。

此时的黄河,已隐藏起了激热与咆哮,取而代之的是悠然地流,浅浅地唱,把一条河流的苦乐年华,表现得从容不迫。就像交响乐中的协奏曲,奏出的是黄河优美抒情的叙事情怀,演绎的是黄河不争不急的无我胸怀,诉说的是黄河情深义重的炽热忠诚。此时的黄河,也少了醇厚的黄色与蜜意,呈现出灰白色调,从河水、河床到河岸,都是原原本本的模样,有些还露出了河底沙滩,给了人们亲近它的兴致。

经过黄河,对兰州人来说,是件司空见惯的事。但对我来说,这却犹如生命中的段段旅程,总是有所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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