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1驰载驱2，归唁3卫侯。驱马悠悠4，言至于漕5。大夫6跋涉7，我心则忧。
既8不我嘉9，不能旋反10。视尔不臧11，我思不远12。
既不我嘉，不能旋济13。视尔不臧，我思不閟14。
陟15彼阿丘16，言采其蝱17。女子善怀18，亦各有行19。许人尤之，众20稚21且狂。
我行其野，芃芃22其麦。控23于大邦24，谁因25谁极26？
大夫君子，无我有尤27。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28。
注释：
1 载：“乃”的意思，发语词。
2 驰、驱：马跑为“驰”，策鞭为“驱”，总为快马加鞭之意。
3 唁（yàn）：慰问死者家属。此指慰问失国的人。
4 悠悠：形容道路悠远。
5 漕：卫国邑名。
6 大夫：指许国劝阻许穆夫人到卫吊唁的大臣。
7 跋涉：登山涉水。指许国大夫相追事。
8 既：都，尽。
9 不我嘉：不赞同我。嘉，赞同。
10 旋反：回归。反，同“返”。
11 臧：善。
12 不远：不迂阔，切实可行。
13 济：渡水。
14 閟（bì）：闭塞不通。
15 陟（zhì）：登。
16 阿丘：小丘。
17 蝱（méng）：草药名，即贝母。可以治疗忧郁症。
18 善怀：多忧思。
19 行：道理。
20 众：与“终”通用，既的意思。
21 稚：幼稚。
22 芃芃（péng）：茂盛的样子。
23 控：赴告，走告。
24 大邦：大国。此指齐国。
25 因：依靠。
26 极：至。此指来救援。
27 尤：过错。
28 所之：所往。
赏析：
相传此诗为许穆夫人所作。许穆夫人是卫戴公、卫文公的妹妹。卫国被狄人破灭后，由于宋国的帮助，遗民在漕邑安顿下来。许穆夫人听到卫国的情况，立即奔赴漕邑慰问，并提出联齐抗狄的主张，受到许国大夫的反对。此诗即讲述了这件事，表达了诗人强烈的爱国思想、坚强不屈的性格，以及非凡的卓识远见。《毛诗序》说：“《载驰》，许穆夫人作也。闵其宗国颠灭，自伤不能救也。卫懿公为狄人所灭，国人分散，露于漕邑。许穆夫人闵卫之亡，伤许之小，力不能救，思归唁其兄，又义不得，故赋是诗也。”很正确。程俊英先生评价此诗说：“《载驰》的风格沉郁顿挫，感慨欷歔（xī xū），但悲而不污，哀而不伤，一种英迈壮往之气充溢行间。……没有真挚的爱国之心，怎能唱出激昂的歌曲；而后人吟咏此诗，虽千载之后，犹如闻其声，如见其人。”这个评论是很贴切的。这首明确记载了作者姓名的诗，使许穆夫人成为世界历史上有记载的最早的女诗人。
（王秀梅 译注）
（南开大学文学院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