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9日早上,华中科技大学附属同济医院光谷院区(下称同济光谷院区),50岁的王强(化名)气色不错,他已康复训练一段时间,为出院做着最后准备。
2月27日上午,上海华山医疗队和同济护心小分队通力协作,王强成为同济光谷院区第一例成功脱离ECMO(体外膜肺氧合)的危重症病人。那一瞬间,他润湿的双眼和医生周宁“活过来了”的三声欢呼,后来被广为传播。
来自全国6省市145家医院组成的17支援汉医疗队,与同济光谷院区医务人员并肩奋战,截至3月19日上午7时,累计收治新冠肺炎病人1423人,累计出院749人;累计使用有创呼吸机76人,其中脱离有创呼吸机并拔管16人;累计使用ECMO治疗6人,其中成功脱机4人。
你强的自己搞定,你不会的我帮你
一条有效的治疗理念:多学科协作
1个多月,王强几乎接受了院区所有医疗资源的服务。
入院后,中医药小分队和营养治疗小分队立即为他制定方案。2月17日,王强转入ICU(重症监护病房),这里驻守的,是上海华山医院医疗队第四纵队,领队李圣青是华山医院呼吸科主任。随后,插管小分队、护肾小分队、护心小分队、康复小分队、心理小分队一一介入,王强终于创造生命奇迹。
王强的好转,让李圣青非常振奋:“这说明多学科协作、早期器官功能维护的治疗理念是行之有效的,给我们继续救治危重症病人带来了极大信心。”
多学科联合救治,与其说是医学专业结构上的合作,倒不如说是同济医院与各驰援医疗队组织结构上的协作。
2月9日,同济光谷院区作为新冠肺炎救治定点医院,受命开始接受病人。同一天,驰援来汉的17支医疗队2349名医务人员进驻,他们由来自6个省市的145家医院组成。
通过疑难和死亡病例分析,大家很快发现,新冠肺炎,并不能仅仅“顾名思义”。导致危重症病人死亡的,不只是肺部受损,更多的是由于病人患有多种疾病、多器官受损。各医疗队来的,除了护理人员,主要是感染科、呼吸科和重症医学科医生,其他专科人员相对较少。
“各取其所长,补其所短。有的医疗队在某些学科较强,你就自己搞定。但有些你不会的我会,那我帮你搞定。”同济医院副院长、光谷院区院长刘继红决定,发挥同济作为综合医院的多学科优势,补上短板。
很快,刘继红就从同济医院调集人马,和各医疗队的专才一起,组建了插管、护心、护肾、护肝、营养、中医药、精神心理、康复等8支小分队,他们被形象地称为“特战尖刀连”。
同济医院普外科主任张必翔被请来并肩作战,组建了护肝小分队和营养治疗小分队。3月9日下午4时,护肝小分队成员张斌豪和陈琳医生一起,穿着充气的防护手术服,为一名50岁的男性病人做了B超引导下的床边肝脓肿穿刺置管引流手术。肝脏是新冠肺炎常常累及的器官,肝脓肿如果不及时手术,死亡率很高。
病例大讨论,谁都可以发言
咬定一个共同目标:和死神抢生命
如今,刘继红已不太愿意回忆1个多月前的惊心动魄和灰暗崩溃。
2月初,光谷院区被确定为收治重症、危重症新冠肺炎病人的定点医院,刘继红欣然受命,4天时间,院区改造完毕。2月9日开始收治病人,3天内,828张床位全部住满。有一个晚上,ICU病区发生了多例死亡,刘继红说:“我们这些医生,没有谁经历过这种惨烈。”
“必须总结经验,不惜一切代价,救回一个是一个。”刘继红对全院发出动员令:向抢救危重症病人总攻!
李圣青是做足了打硬仗的准备而来的,来了才发现,这是最硬的仗,“我们要和死神抢生命”。
2月11日起,每天下午3时,“疑难与死亡病例讨论会”在医院10楼的学术报告厅召开,刘继红要求,17支医疗队领队、战时联合医务处、医院专家组成员必须参加,实行签到制度。
目标一致,所以大家在会上准备得充分,讨论得认真,争辩得激烈。因为目标一致,理念成见更容易被放下,资历辈分更容易被忽略,谁都可以发言。
器官移植科文志向教授发现,新冠肺炎的发病机制和病理过程和肾移植术后的并发症“巨细胞病毒肺炎”有相似之处,病毒侵入机体后,机体的应激反应引起大量水潴留,可引发主要脏器的功能损害,如何达到水平衡是治疗的重点之一。最初的几天,文志向每天回到宾馆,先睡几个小时,凌晨二三时起来,将自己的思考写成一条条信息,发在专家群里。第二天在讨论会上,又不厌其烦地阐述,回应质询。
保证足够氧供、维护重要脏器功能、加强营养治疗、维持水电解质和酸碱平衡等救治理念,在一次次的讨论中,成为光谷院区救治新冠肺炎病人的规范化经验。
一条不搞好,病人可能就死了
落实一整套制度:严把质量关
3月12日,同济医院心内科副主任蒋建刚带领护心小分队,兵分两路,同步为两位病人实施ECMO植入。手术成功,也意味着不眠不休的守护模式的开始。密密麻麻的各项数据,都需要第一时间作出反应,才可能把危重症病人“守活”。
守,是责任心,但也需要制度托底。刘继红特别重视落实责任制,责任护士、责任医生、责任教授,每位病人24小时都有人“守”着。
在院区6楼,有一间医生办公室,办公室的电脑可以查到全院每一个病人的情况,3位质控组专家,天天在这里盯着,他们的职责就是盯住危重症病人的各项指标,发现问题及早预警。
质控组是在各医疗队和同济光谷院区的磨合期刚过时成立的,组长是联合医务处处长祝伟,成员为同济医院教授和各医疗队代表。目的是“队伍趋于稳定了,就要把质控提到最重要的位置”,在祝伟看来,“导致病亡的相关因素有一条不搞好,病人可能就死了”。
通过质控组的督导,值班与交接班、危急值管理、病历书写等重点医疗核心制度一一得到落实。
从恐惧到无畏 从同事到亲人
3000多人拧成一股绳:这仗才打得赢
祝伟看到,越来越多的医疗队穿着印着同济医院标识的白大褂,还有医疗队队员找他们要同济工牌,留着将来做纪念。“这是对同济的认同,也是融合的标志”。
刘继红一开始就决心促成这样的局面。17支医疗队的2349位医护人员,涵盖6个省市不同级别的145家医院,同济光谷院区原有同济医护人员近800人,如果不把他们聚丝成绳,“这仗打不赢的”。
17支医疗队,分别整建制接管16个病区和ICU。第二天,战时联合医务处、护理部、专家组成立,医疗队长联席会议、医务处例会等一系列例会制度建立。
2349名援汉医务人员,没有片刻喘息就上阵,人生地不熟,水土不服很正常。但刘继红明白,最严峻的问题,是人类还知之甚少的新冠肺炎。
每天上午10时,刘继红亲自主持召开领队联席会,“讨论与医疗相关的重大问题”。要设备,给!缺人,调!污染区的门有隐患,修!……但凡与医疗有关的,只要提出来,刘继红当场拍板解决。生活方面的困难,会上不讨论,会后他则一一督促落实。
保护好医务人员,是刘继红心里的底线。院区改造严格执行“三区两通道”,他还为光谷院区包括保安、餐饮、清洁工都做了新冠肺炎筛查。护理部副主任徐蓉则将拟定的30余项护理制度、规范、咽拭子采样工作流程等上墙公示,或录制成视频进行讲解。截至目前,同济光谷院区医务人员零感染。
上海瑞金医疗队的护士陈琳,自己拍摄剪辑一段视频,抒发援汉一个月“从恐惧到无畏,从同事到亲人”的感受,并对同济光谷院区的保洁阿姨等“可爱的武汉人”表达感谢。领队胡伟国把视频传给刘继红,“感谢同济医院搭建的医疗平台,感谢兄弟医疗队的团结协作”。
目前,武汉市在中央指导组医疗救治组指导下,正有计划将各医院收治的新冠肺炎病人向医疗资源丰富的10家定点医院集中,公布的名单中,同济光谷院区是第一个。
“同济光谷院区会战斗到最后!”刘继红给记者发来信息。